巴尔斯博罗特的营帐身处在最中间,也是最为宽大的一个营帐。不过今日巴尔斯博罗特倒是没有邀请其他人,也没什么讲究。焦适之坐在塔卡旁边,听着这两人言笑晏晏的对话,又想起刚才塔卡的态度,心里顿时有种诡异的感觉。
不曾巴尔斯博罗特的注意力竟然会落到他身上,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怎么会追随塔卡的,毕竟从汉人来到这里,需要改变的东西不少吧?”
焦适之视线落到塔卡身上,心中闪过朱厚照的面容,心口顿时软化下来,连刚才因比试而锋利得刺人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带着温暖的神色,轻声道:“他救了我的命。”
巴尔斯博罗特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动,脸上露出微妙的神色,叹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咳咳,救命之恩呀。”
塔卡懵逼地看着巴尔斯博罗特的脸色,两人毕竟曾相处那么久,一下子就猜出他是什么想法,顿时脸色怪异起来,这想法可与现实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远啊!刚才焦适之那样的眼神,想起的人绝对是他所效忠之人,怎么可能是他!
只是出于掩饰的原因,塔卡没有出声解释,任由巴尔斯博罗特继续误会下去。等两人离开后,才压着嗓子对焦适之道:“就算有人误会你是我的娈童,你最好不要否认。”
焦适之淡然地说道:“因为你在巴尔斯博罗特面前根本就没有否认吧。”
塔卡恼羞成怒地开口,“不要在外面这么叫他。而且刚才那场面我若是否认了,下一句话他便是要人,你能保证在他身边不露馅?”
话说到此,两人已经到了塔卡的营帐内,进入后总算是放松了些,焦适之镇静地说道:“如果去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初虽然借着你的口把路线偏移到错误的方向上,但是不能时时得知消息还是不太稳妥,如果能跟在巴尔斯博罗特身边,总好过什么都不清楚。”若能伺机而动杀了巴尔斯博罗特,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塔卡眯眼望着焦适之,“你不会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焦适之轻笑,“你想太多了。”
塔卡迷惑地看着他,此刻的焦适之与刚才比试的他又截然不同,温和得几乎不能够联系到一起。仿佛浑身锋芒尽数收敛,只余下光润圆滑的外表,犹如璞玉一般待人去开采,才能再度把刚才那样的光彩再现。
不过随着比试结果的传散开来,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没有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且很快,巴尔斯博罗特似乎发现了什么踪迹,大军在安稳了半个多月后又迅速开拔,赶往那处。派先行官去围捕后,所逮到的却只是一些普通的游牧人,不过从他们口中,巴尔斯博罗特切实得到了他想要的踪迹。
一日前,的确有一队汉人人马从这里匆匆经过,护着中间的某人赶往阳和的方向。
巴尔斯博罗特冷笑了声,捏碎了手里的酒盏,站起身来望着瓦达尔,“下令开拔,立刻追击。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连其他两万户也过来了,若是连根毛都没抓住,岂不是让其他兄弟看笑话!”
瓦达尔冷静地说道:“即便这线索是真的,但是这里距离与明朝的边境太接近了,我们若是再赶上去,很容易与他们交火。达延汗千叮咛万嘱咐,在此期间不要与明军交战。”
巴尔斯博罗特眯着眼睛看他,“于是等我回去后,继续迎来父汗的斥责,抱着我这岌岌可危的位置挣扎?”
瓦达尔紧紧闭上嘴巴,巴尔斯博罗特现在的处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下令开拔!”
这一次瓦达尔没有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
阳和是归属于大同镇所管辖的,正德帝当初特地又绕去宣城,其实是绕了远路,来来回回又回到了大同镇。
王勋在得知此事时,先是头疼,在接到了宣城总兵陈巧平随同而来的信件后,心里又不禁快速地跳动起来,如果陈巧平所说的事情是真的话……王勋眯起眼睛,把信件丢入火炉中,确保它完全烧毁后,再思考起已经直接绕过他到达了阳和的皇上。
就算陈巧平所说的是真的,可把皇上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如同时刻走在独木桥上,周边危机四伏不说,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水。这种紧绷感令他还是继续头疼着。
而此时的正德帝已经到了阳和三日,在引来阳和官员的担忧后,他连一人都没见,直接在驿站落脚,除了官员与一小部分侍从随着他入城,其余跟随的人驻扎在城外。
因此在巴尔斯博罗特的大军接近的时候,反倒是正德帝带来的人马迅速反应过来,派人通知了阳和后,阳和官员大惊,又派人连夜通知王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