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车子刚刚有毛病停下来,就碰到一个人来帮她修车?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还是她太过敏感了?……
手机的铃声突然盖过车载音乐,在车厢内响起。薛明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但看清楚了来电,她立刻重视起来,电话还没有接通,唇角就绽出漂亮的微笑:“顾厅长,你好,到家了吗?”
“我还在高速公路上,大概还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哦?”她的尾音先向上扬了几个分贝,又很快克制着压下来,力持恢复平常不疾不徐地调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回家告诉我爸爸的。别的不说,我爸爸肯定是跟着顾书记的步子走的。”
顾沉舟淡淡笑了一声:“薛小姐,下次见。”
“下次见,顾厅长。”薛明珊也笑道。
电话切断,顾沉舟唇角仅有的一点笑意尽数褪去,他神情平静地将自己的手机丢到桌子上,目光一抬,与墙上滴滴答答走着的时钟对上。
变数太大。
贺海楼不能再留了。
——但并不太容易。顾沉舟忍不住隆起眉心。
要收拾贺海楼,除非和贺南山撕破脸,但之前换届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撕破脸,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这一条路行不通,那么处理贺海楼,就只有让贺南山亲自动手。
……贺南山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贺海楼跟他在一起?
多半知道了。
多半也没有什么反应。
要贺南山出手,除非贺海楼真正“过界”。但贺海楼之前的滥交,之后的疑似出柜,对贺南山而言,都不算过界。除非……这一次,贺海楼真正撞了薛明珊。
可是薛明珊还好好的。贺海楼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顾沉舟想了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踱步。
光光从政治上来讲,现在和以前并没有太多地变化。贺南山至少还能风光十年,这十年里,除非贺南山自己出手或者贺南山倒下去,否则贺海楼很难出事。
但如果从感情上来讲,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贺海楼现在既然已经不能容忍他身边出现其他人,那么他只要找个人做个局,让可能发生在薛明珊身上的事情确实地发生在别人的身上,那么只怕贺南山那边,也坐不安稳了。甚至来说,如果顾家那个时候已经和特定的人有了默契,也未尝不可以用郁水峰搞倒汪博源的方法,再在贺南山身上重演一遍……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有全盘的计划和完美的时机,否则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一百来平米的房子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步路。顾沉舟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他抬手搭住房门的扶手,本来已经走进房间了,却在进房间的那一瞬,下意识地侧了一下头。
贺海楼在对着他笑。
巨大的艺术照占满整面墙壁,明黄色的射灯下,贺海楼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下巴微微抬起,笑容骄狂又灿烂,整个人都亮得能放出光来。
顾沉舟怔了一下。
一刹那间,酸甜苦辣,四味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