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起,营造出疯狂的气氛。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头一回进入酒吧的迟迢暗暗腹诽,沉着脸,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从小在复杂的豪门中长大,惯会控制表情,没露一分一毫的怯。
迟迢按照搜索的泡吧指南,不差钱的点了个卡座,端着一杯酒也不喝,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他今晚会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
一个关系着他能否掌握集团的关键人物。
迟迢在家里排行老二,说起来讽刺,他爹的私生子比他还大几个月。
迟迢十几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在出差路上出车祸死了,他父亲立马把小三和小三的儿子接进了家门。
迟迢因为他爸出轨的事心生厌恶,父子俩的关系一直不好。
小三会哄人,哄得他爸把公司的股份给了私生子一半。
公司是迟迢父母一起拼搏出来的,他母亲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在遗嘱表示,把名下的股份都留给了迟迢。
但是很可惜,他母亲的股份没有父亲的多,如果父亲的股份都给了私生子,公司就要易主了。
迟迢不在乎公司的所有权,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母亲拼搏出来的事业落在私生子手上。
私生子名叫迟琰,总是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却喜欢乱搞。
尤其喜欢搞男人。
他爸想让迟琰和合作伙伴的女儿联姻,如果事成了,迟琰如虎添翼。
迟迢今天过来,就是想见见迟琰最近迷上的男人,说服对方去见见迟琰的联姻对象。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破坏联姻就行。
救一个无辜的姑娘,还能揭开迟琰的真面目,很不错的法子。
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中提到,迟琰最近总往这家名为「yct」的酒吧里跑,喜欢上的男人是这家酒吧里的招待,姓应。
迟迢的目光在酒吧里逡巡,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照片上的男人。
他有些懊恼,抿了口酒,眉头皱得更深了。
酒吧二楼,一身花衬衫的贺盛观察着卡座里的人,幸灾乐祸道:“老应,你看中的那只兔子是不是没来过酒吧,喝口酒脸皱成那样,跟小孩似的。”
“跟你比,他确实是小孩。”应向沂换上了招待的衣服,理了理袖口,嫌弃地踹了他一脚,“你那双眼还想要的话,就从他身上挪开。”
贺盛啧啧出声:“看看都不行,小气!”
他和应向沂是发小,年少时两家住在一起,父母都是好友。
听说应向沂看上了一只兔子,布下天罗地网,谋划了将近两年,终于准备和兔子见面了。
贺盛对传说中的兔子十分好奇,黏着应向沂几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虽然装的挺好,但瞒不过他们这些老油条的眼,兔子就是个矜贵的小少爷,被应向沂这头狼看上,恐怕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
“赶紧滚,坏了我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应向沂的长相很俊美,年近三十的人,眉眼中沉淀着锋利的气息。
贺盛对这个发小怵得慌,看见人了心满意足,也没有久留:“得,不影响你抓兔子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
听说小兔子不是普通人,应家的势力强,但根基不在a市,远水难救近火。
贺家在a市的势力强大,贺盛就是a市太子党里的佼佼者。
应向沂思索两秒,颔首:“有事会找你的,谢了。”
贺盛撞撞他肩膀:“兄弟说什么谢,等到你把兔子拐回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应向沂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卡座里的人,夜场的灯光偶尔打在对方脸上,照出零星的局促。
“忘不了,等着吧。”
要不了多久,人就会落到他怀里。
贺盛离开后,应向沂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
他没往卡座附近去,在吧台坐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来的还挺快。
应向沂勾了勾唇,转眼一看,并不是想象中的人,笑意顺利拉平了。
“新来的?多少钱一夜?”
yct是刚开的gay吧,里面也有招待,可出台可陪夜,俗称牛郎。
但有很人性化的一面,招待可以自己选择接不接活儿。
调酒师手一抖,刚想解释,就听到应向沂的话:“你买不起。”
夜场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调酒师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招待的衣服,衬衫西裤马甲,衬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调酒师心下惊诧,却不敢多嘴。
来搭讪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不过是出来卖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应向沂一个眼神都欠奉,随意地招了招手,有其他招待过来,将男人拉到一旁,进行友好的“解释”。
迟迢看完了这一场小小的闹剧,才整了整袖口,走到吧台旁边。
他脸嫩,今天为了显得成熟,特地穿了西装,戴了眼镜。
眼镜是平光镜,金丝边框。
迟迢对着镜子照了很久,觉得自己有斯文败类那个味。
“请问我有没有荣幸,能请你喝一杯?”
迟迢敲了敲桌子,一条腿踩在应向沂的凳子撑上,微微靠近,却又保持着一段礼貌距离。
调酒师默默为迟迢捏了把冷汗。
他看上去可比刚才的男人瘦多了,友好的解释完,不知还能不能站起来。
出乎调酒师意料的是,应向沂并没有不耐烦,反而侧过身:“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目光很沉,在迟迢的脸上剐过,一寸都没放过。
迟迢被他看得一愣,心跳的有些急促。
私家侦探给的照片是证件照,应该是几年前的了,从轮廓上能看出是眼前的男人,但气质什么的完全比不了。
他以为照片已经很帅了,然而真人的冲击力更大。
迟迢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觉得迟琰不是个东西,但眼光出乎意料的不错。
应向沂不动声色地凑近,轻轻点了点他的镜片:“近视了?”
他对迟迢的了解,兴许比迟迢本人都要多,但不包含近视这一条。
迟迢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平,平光镜。”
解释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表现的似乎太“乖巧”了,近乎怯懦。
迟迢猛地睁开眼,皱着眉头。
应向沂已经退了回去,视线向下掠过,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一杯天使之吻。”
应向沂冲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侧头看向略有些气恼的小少爷:“再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
迟迢眸光一凛,心里生出点可惜。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惊艳他的男人是个招待,以服侍男人为工作的人,还和他最讨厌的迟琰关系匪浅。
迟琰也配?
这人眼光太差了,迟迢莫名不爽起来,把准备好的卡拍在吧台上:“本少爷有的是钱!”
这张卡里是他的所有积蓄,考虑到要让迟琰的相好帮忙,迟迢特地带来了这张卡。
应向沂哼出一声笑,将刚调好的天使之吻推到他面前:“怎么,少爷这是看上我了,想包我?”
迟迢微怔:“我不是,我……”
应向沂两指夹起那张卡,轻轻刮了刮迟迢的脸:“不是?没看上我吗?少爷的眼光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