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自己的家眷在东京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当时悲愤的高岳几乎想要挺刀杀进东京城,为自己的妻子洗涮屈辱,老祖母的一封信,不但让高纪德自己嚎啕大哭,即便是高家人中最无情的高登都觉得了无生趣。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老祖母安排的,高家身为大宋的忠臣,就要这样让世人知道高家曾经经历了什么,既然皇帝想要高家成为勋贵的一面旗子,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停下来,高家只需要绵延千古,不需要自己的子侄活的足够长,更不需要自己的妻妾能做到完璧无瑕。
既然要让皇帝领情,那就不妨做的更加彻底一些,皇帝是一个没主见而且心肠很软的人,这一点一定要利用到极致,于是,高家的几个贞烈的儿媳被卖进了青楼……
高纪德不认为皇帝是一个心软的人,心软的人是当不了皇帝的,只要需要,皇帝的心可以硬的如同铁石一般。
哪怕拿全世界的恩情堆放在皇帝面前,只要他不屑一顾,这些恩情对一位帝王来说是一文不值的,高纪德已经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家里的老祖宗做了一个昏聩到极点的选择。
天亮了,太阳从冷雾中升起,大队人马已经钻进了那片巨大的黑山林之中,外面只有百十个驱赶着爬犁的女真人正在将大军走过的痕迹消除掉,这个很容易,只需要把爬犁横过来,在雪地上走一圈,那道凌乱的痕迹就会被白雪覆盖掉。
“这里是鸭子河,这里是鸭子河水洼,两者相距不到百里,可是地域有很大的差别,鸭子河虽然是水网密布的地域,可是如今是在冬天,大地都被冻的硬邦邦的,所以那里非常的适合骑兵突击。
鸭子河水洼就不同,这里是一个大湖,湖水封冻之后变成冰,骑兵在这上面跑不起来,是我们最好的突袭之地。如果耶律洪基离开水洼地带,我认为就应该放弃进攻的计划,全力向海边撤退!”张东尧敲敲放在膝盖上的地图沉声对高纪德和高岳,高登道。
高纪德伸出已经被冻伤的指头点点地图上标示出的水洼道:“此事由不得我们做主,必须要看耶律重元的动作,只要耶律重元发起进攻之后,我们就必须跟进,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张东尧咬着牙道:“高将军,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怜惜这些跟着我们来到这里爬冰卧雪的部卒吗?”
高纪德摊开自己红肿的手掌道:“你看看我的这双手还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双手吗?这一战,我们不论愿不愿意,不论能不能,只要耶律重元出击了,我们就必须跟进,说实话,我们这一万多条性命还没有燕云十六州值钱。”
张东尧痛苦地低下头道:“我宁愿带着大军向幽州城头突进,也不愿意在未知的地方和未知的敌人作战,我们就像一条被绳子拴住的狗,等到主人松开绳子之后我们就要狠狠地扑上去撕咬,而这个主人竟然还是辽国的秦国王。
高将军,你相信耶律重元会在事成之后把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吗?”
高纪德笑道:“耶律重元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为什……”
“陛下相信啊!”
张东尧怒吼一声就把手里的长刀砍在一棵松树上,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松树枝头上的白雪哗哗的掉了下来,浇了他一身。
“这里面有一个道理在里面,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耶律重元既然已经答应在事后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到时候我们就去接收就好!”高岳鄙夷的瞅瞅远处的那几个耶律重元派来的密探道。
“如果人家不给怎么办?”张东尧被高岳说的有些迷糊。
“那就打仗,狄帅,云帅,高帅,杨帅,大家一起领兵向燕云进发,总会打下来的。”高登冷冷的在边上敲了边鼓。
“那要我们玩命干什么?据我所知,云峥这种人想打仗根本就不用任何理由的,只要他想,他就能找到开战的理由,交趾如此,青塘如此,他那一次想起来找理由了?”张东尧呐呐的道。
高纪德瞪了一眼高登递给张东尧一杯子热茶道:“暖暖身子吧,你昨晚一整夜都走在最前面,那些烦人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只要记住我们出征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至于合不合理的不是我们考虑的范畴,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太多,说不定还有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现在只要按照命令打仗就好。”
张东尧木木的接过热茶,一口喝干,嘴里喷着白气笑道:“去他娘的,老子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就好,最差不过是马革裹尸而已,把这条命还给陛下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