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的弩兵约为三百,持四石至五石的擎张弩与蹶张弩。当弩兵射击时,幽州军左、中、右三阵都要停下来,一是整队重列,二是让弩兵得以上弦射击。
当幽州军弩兵出阵射击时,白狼军也从盾后探出弩弓,向敌军弩兵漫射。
嗡——
战场上空一大片黑影与一小片黑云交错而过,两军阵前都响起一片雨打芭蕉似地绵密异声,双方弩兵都受到不同程度损伤。相较而言,幽州军损伤更重,因为他们的弩矢多数被白狼军刀盾兵挡住,而射虎弩发出的劲矢,在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基本没有能阻挡的盾牌。
“医护兵上,辅兵替补。”乐进嘴唇呡成一条线,除了不时发出指令,绝无多余的话。
随着飞楼上两面旗帜急打,后勤辅兵队伍中,两什医护兵急急入阵,将受伤、战死的弩兵、刀盾兵抬到山丘后面的临时急救帐篷里。而辅兵中受过基本训练的士兵,则替补弩兵的空缺,拾起射虎弩,继续射击。
在所有兵种中,弩兵是最容易训练的,新兵只需十天八天训练,就能完全胜任。当然,速度、准头这些,只能靠多次实战来磨练了。
双方弩兵不断伤亡,也不断补充,尽可能保持弩阵的完整。幽州军弩兵是白狼军的六倍,按理早压得白狼军死死的了,但因射速差了好几倍,而且开弓上弦费力缓慢,在漫射中竟无法压制仅有一队的白狼强弩兵。
五十vs三百,白狼军强弩的箭矢的密度竟明显多于敌方,射击的间隙也更短,因此造成敌军的伤亡数量也更多。短短一百步,幽州军倒下的刀盾兵、弩兵不下二百人。而白狼军强弩兵也差不多换了一茬。
双方接近五十步,弩将会受到弓箭的压制——弓箭的快速射击及越过防护的抛射,在近距离内,足以压制住任何先进弩弓。
飞楼上终于打出旗号,命令强弩兵全部退出前军阵地。下面,将是近战兵种的对决。
白狼军的近战兵力并不多,只有四队,分别为一队斧槌兵、两队刀盾兵、一队矛戟兵,再加上一队中、近距离支援兵力弓兵,可战兵力不过二百三、四十(刀盾兵略有伤亡)。
而幽州军除了五百余骑兵及冲阵时伤亡的二、三百兵卒,可战之兵仍有千余之众。其中三军前、中数排俱为战兵,足有八百之众,跟在后面的辅兵也不下四百。
面对四、五倍之敌,初临战场的白狼军能否撑得住?身为主将,乐进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同样披上鳞甲,腰间挎刀,背负短戟,左手革盾,右手长矛。在离开指挥岗位时,他发布了最后一道命令:“当幽州军亮起第一根火把,就是撤退之时!”
五十步距离一冲而至,幽州军左翼阵后冲出数十个辅兵,推着十多辆蒙着牛皮的冲车,向防护桩冲来。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箭雨,辅兵纷纷倒地,阵后随即涌出更多辅兵接替。
幽州军弓箭兵也随之反击,又有一群辅兵冒着箭雨,拖着类似耙犁的东西把绳索相连的铁蒺藜拢成一堆,清理通道。深深打入地底的拒马旁边倒下了不少敌兵,仍有幽州兵举着盾掩护着辅兵在拔除拒马。
双方箭矢嗤嗤射出,羽箭漫天乱飞,山丘下泥土已尽染红。春季泥土湿润,吸收不了如此之多的“养份”,渐渐积成一洼洼深浅不一的血坑。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对射,在沿途丢下不少尸体之后,幽州军终于冲开了最后一排木桩,白狼军所剩无几的弓箭兵全部后撤到了土丘之上,基本上已失去再战之力。
眼见突破了敌方阵地,幽州军的生力军不断加入进来。大盾与大盾撞击在一起,长矛和长戟对刺,双方开始了近战。
甫一接战,基本上是一面倒。白狼军的矛戟兵本就少,再被先前敌军弓箭兵一通乱射,尚未交手,队形便已七零八落。与敌甫一交手,那种兵力优势形成的压倒性冲击,瞬间就将白狼军的矛戟兵冲溃。若非近百刀盾兵苦苦抵挡,只怕矛戟兵一个也跑不了。而白狼刀盾兵也很快陷入数倍于已的敌军狂潮中。
远距离对战,白狼军利用弓弩优势,狠狠重创了幽州军。但当两军近战时,白狼军的矛戟兵、刀盾兵及弓箭兵却并不比幽州军更强。相反,因为多为新兵,初上战场,面对优势敌人,很快就战意动摇,再也扛不住,败下阵来。
这时就可看出汉戈部的强大洗脑功能,面对如此危局,也没有一个白狼军卒逃跑或投降,而是退到山丘上,重新布防。
此时幽州军已破除了两道防护栏,前方是最后一道。白狼军数十名刀盾兵不断后退,而数百幽州军潮水般涌来,似乎跑慢一步,都会被这股人潮淹没。
公孙续就在军队之后押阵,满面狂喜,只要冲过这最后一道防护栏,胜利在望。仗打到这个份上,什么阵形都没有了,也不需要了,就连他这位主将,也亲自披挂上阵。
也怪不得公孙续如此着急着紧,因为不时有左右来报,他的骑兵部队与白狼军骑兵厮杀,伤亡惨重,而敌军损失却很小。如果他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击破敌中军,一旦敌骑击溃本部骑兵,驰援杀回,幽州军将陷入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