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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趋入殿堂,伏拜于地,向榻上的袁术及母亲冯氏施以大礼。这青年正是袁术长子袁耀,此时任职淮南丞。

袁术示意冯氏与长子将他扶起倚榻,这样说话方便。折腾了好一番,才有气无力道:“下蔡战况如何?”

袁耀小心翼翼答道:“尚可。曹军虽然围城,但一时间无法破城。”

“那有何紧要之事?”袁术不悦道,眼下这当口,还有比下蔡之战更紧要的事么?

“是、是关于河北……”袁耀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亲。

“哦,河北啊,前次说本初家的三儿守城不利,一日夜就被夺取邺城,自己也横死于乱军之中。还好有显奕、元才一东一西支撑,否则若让马悍一统河北,以这只辽东狼侵掠如火之习性,只怕很快就要磨牙南向了。”

“父皇……”袁耀声音艰涩,期期艾艾道,“雒阳已传来确凿消息,元才战败,逃入西河,被匈奴人斩杀;显奕独木难支,已向马悍投降;龙狼军已完全占据河北……父皇、父皇!”

袁耀话没说完,袁术身体已倾歪滑倒于榻上。于是接下来又是一番折腾,袁术悠悠转醒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全部出去,耀儿留下。”

冯氏以下,俱不敢有违,纷纷急退。

袁术横躺在榻上,就像一具僵尸,嘴角还有残留殷红,他斜眼盯住长子,足足喘息了一盏茶工夫,才说得出第二句话:“该当如何?”

袁耀犹豫再三,咬咬牙,壮着胆子道:“唯今之计,只有从阎(象)别驾、舒(邵)主簿所言——自削尊号,上书谢罪。如此,可消龙狼南侵之藉口,便是曹操南攻,也失去了大义名份……”

袁耀没有再说下去,伏拜垂首、提心吊胆等待父亲的决断。

良久、良久,依旧是沉默,直到袁耀终于忍不住抬头:“父皇……”

袁术干瘦而苍白的手摇了摇:“不要再叫父皇,叫阿翁吧……”

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于空旷的大殿,无尽空洞而凄凉。

第366章 按剑

建安四年末,袁术发文召告天下,自削帝号,上表请罪。谢罪表中自承丧心病狂,僭号天子,罪在不赦,愿自缚上雒向天子请罪。然罹患重疾,沉疴难起,无法亲自面君领罪,故由嫡长子袁耀奉玉玺代父赴京,负荆请罪。

袁术发出这条公告,获得上至朝廷,下至荆南诸侯一致好评与欢迎。不过,欢迎归欢迎,这等政治污渍,一旦沾上,永远别想清洗干净。所以,袁术虽然补了牢,但所亡之羊(名声),已一去不复返。

曹操仿佛没听到袁术的公告似的,继续围困下蔡。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春,一支由曹军大将夏侯渊率领的千余骑兵,突然出现于江夏的西阳,旋即杀入袁术的后方庐江,引起袁军大乱。

袁术惊怒交集,怎都想不到,曹操会从刘表的地盘抄他的后路。此时庐江的兵力非常空虚,根本拦不住夏侯渊的骑兵。

夏侯渊指挥千骑,三日四百里,跋山涉水,一路向北,剑指寿春。

袁术的下蔡防守动摇,同时第二道防线当涂、西曲阳、阴陵三地守军奉命急派大军回援。不料三地大军刚离开,早已蓄势待发的曹洪指挥三千步卒,星夜渡江,一举攻克当涂,进逼西曲阳。一旦西曲阳陷落,下蔡的后路、粮道均将被截断。

夏侯渊长途奔袭,似实而虚,打乱了袁军部署;而真正的后手则是曹洪,趁敌混乱,顾此失彼,直接撕破袁术的侧翼防线,重演第一次淮南之战的一幕。不过,上一次是曹洪孤军奋战,最终功亏一篑。这回可不同了,三面合击,袁术的乐子大了。

二月,袁术下令放弃下蔡,将近万兵马全部撤回淮南,分别进驻寿春与西曲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