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请宽心。”长御倚华体贴的站在卫子夫身边,身体靠着卫子夫,给她一些支撑。“太子殿下和卫公子都在看着呢,他们必有对策,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办,保证皇后无忧。”
“但愿如此。”卫子夫点点头,无可奈何的说。刘菁在外面审案的这两天时间,太子和卫风都来过椒房殿,太子安慰她说,他已经找到了江充的致命要害,再等两天一定能致他于死地,请她忍耐两天。而卫风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告诉卫子夫和倚华,不管江充在殿里找到了什么偶人,你们一口咬住不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事,他自有道理。
卫子夫见两人都说得隐约其辞,心里并不是十分安定,太子究竟找到了江充什么把柄?卫风又有什么后继之招?她一概不清楚。不过倚华从太子看似坚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隐忧,以女性的直觉,她感觉到太子语气不是很有底气,而卫风的话听似无用,可是长御却觉得他十分肯定,隐隐的觉得卫风对江充并不在乎,让江充到椒房殿来挖偶人,不象是江充气势汹汹的逼上门来,倒象是卫风挖好了陷阱,等江充来跳一样。无形中,她对卫风的话反而多了几份信任。
可惜,卫风来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再来,他晚上住在钩弋宫外的大帐里,白天去上林苑演习,听说他向陛下请旨,胡骑营和步兵营演习步骑配合,以中垒营为假想敌,正在上林苑里打得热火朝天。再说现在椒房殿又被韩说控制住了,就是想去找他,也出不了殿门。
“倚华,风儿这次能帮我吗?”卫子夫下意识的把希望寄托在了卫风身上,只是她的信心远不足倚华那么坚定,言语之间有些动摇。
“皇后,你放心好了,卫公子一定有办法的。”倚华虽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眼下她也只能这么说,要不然估计皇后就要崩溃了。“你看太子殿下不是又回到了未央宫吗?这都是卫公子的运筹啊。”
“那他为什么不……”卫子夫不忍再看自己的宫殿被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胡巫折腾,颤颤巍巍的回到了便殿,慢慢的扶着案几坐下,有些不解的眨着眼睛:“他既然有办法对付这个老贼,为什么还让他到我的宫里的来捣乱。”
倚华也想不通卫风在做什么打算,只好劝道:“皇后,你放心好了,宫里乱了,到时候再整理就是了,什么东西弄坏了,再买新的。”她忽然愣了一下,好象想起了什么,转到皇后面前惊喜的说:“皇后,卫公子的意思,会不会是学那个欲擒之、故纵之?”
“欲擒之?故纵之?”卫子夫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是什么典故,不解的看着倚华:“什么意思?”
倚华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神发亮,似有所获,不过她也没读过多少书,欲擒故纵这个典故究竟从哪儿来,她也说不清,只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我想啊,太子和卫公子的意思,可能是先让江充来椒房殿折腾,然后再反戈一击,不仅让他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还给他栽上一个祸乱宫掖的罪名。这可是椒房殿,除了陛下的前殿,这里就是未央宫最重要的所在,是大汉国最重要的所在,岂是什么人都能来动土的?”
卫子夫有些不明白了,可是又觉得这话说不通,她看着倚华:“难道江充挖了前殿陛下的御座这个罪还不够大吗,非要到我椒房殿来才行?”
倚华也是一愣,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笑了:“皇后,你想啊,前殿虽然比椒房殿更重要,可是陛下好久不去了,现在可是建章宫才最重要啊,你说江充敢到建章宫去挖御座吗?再说了,江充挖巫蛊干什么?真是为陛下的身体着想吗?他才不是呢,他摆明了就是要借这个事陷害皇后,陷害太子,如果一次不能把他彻底打死,那他以后还会再生出是非,就跟上次一样,他丢了官,这次不是又复出了吗?”
“你是说,他们在挖坑,等着江充跳?”卫子夫觉得有些道理,眉头松开了些。
“应该是的。”倚华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又接着轻声说:“皇后,你看太子被陛下处罚,丢了差事在博望苑闭门思过,卫公子都能把这个局给扳回来,一个江充,又如何当得住太子和卫公子两人联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受点委屈,倒也值了。这个老贼可害苦我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他的命。”卫子夫看着忙碌的江充,想起被他害死的姊姊一家,两个女儿,一个侄儿,恨得牙咯咯作响。
江充似乎感受到了皇后的无尽恨意,他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他看不到帷幄后面皇后的阴冷目光,他抬起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无来由的感觉一阵阵的发冷,心头隐隐的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129章 偶人
蹄声隆隆,鼓角争鸣,杀声震天。
中垒营密集防守的阵势在步兵营凶猛的攻击和胡骑营清湛的骑射面前,只支撑了半个时辰,就第十三次告破,中垒校尉花强的脸就象是被胡骑营的铁骑踩过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劈手扔下手里的将旗,不甘的命令令旗官举起白旗表示认输,“噔噔噔”的下了帅台,对着垂头丧气的走过来的四个军司马一人赏了两脚,拍着他们的头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猪脑子,是不是被胡骑营吓破了胆子?他妈的刚刚起动,你们自己就乱成一团了?你们这脑袋是不是都夹在女人大腿里面了,变得这么怂?”
“大人,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装配了马镫和铁掌的骑兵太凶悍了,骑兵能控制住手里的长戟,可是马不管是敌是友啊,上来就踩啊,兄弟们都被撞怕了,一看到骑兵腿就打转,还怎么打啊?”
“他妈的,真是邪了门了。”花强自己其实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面子实在放不下,中垒营是八校之首,他这个中垒校尉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一直自视甚高,要不然也不会在卫风上任胡骑校尉之后一直没来拜访。这次卫风约他演兵,他虽然做好了打败伏的准备,可那是为了给卫风面子,让他知道中垒营的厉害之后,再假装败退,谁曾想卫风根本没要他给面子,摧枯拉朽的连赢他十三场,搞得现在步兵营和胡骑营的八个军司马看到他,没说话先竖大拇指:“花大人,你强悍,输了这么多次还能打。”
“大人,我们也没办法,他们的步兵有三重阵,强弓硬弩带巨盾,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无坚不摧。胡骑营又装配了长戟马镫,我们根本碰不到他们,就被捅翻了,这仗没法打了。”一个军司马皱着眉头对花强说:“再打下去,兄弟们以后就不敢上战场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被阉过的鸡了。”
花强看着士气极度低落的士卒,叹了口气,扔下手里的马鞭,一跺脚:“不打了,老子认输就是了。”
“本来就是,人家天天操练,每个月较一次兵,赢了有酒有肉,那士气自然高了。”军司马劝道:“卫大人有陛下撑腰,有上林苑为后盾,有钱有势,把那些兔崽子练得跟狼似的,就想着从我们身上练练手呢,我们何苦做这个二百五呢。”
“你这个没出息的,就看到人家喝酒吃肉,怎么看不到人家的配合那么精妙。”花强越想越气,瞪了那个报怨的军司马一眼,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