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允成这边看过去,建奴大军停了下来。所有明军心中都明白,这是建奴正在整顿部队,这一点从敌人所有人马都飞快地朝中间靠拢中就能够看出来。
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就将是敌人暴风骤雨似的突袭。
自天启年以来,来自辽东白山黑水的剽悍健儿就是九边将士的噩梦。这二十多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汉家男儿埋骨于那边冰冷的土地,就连魂魄也得不还乡。
天雄军以往同建奴也没交过手,这次随着都督师来援京师,骄傲的健锐们也想过升量升量建州野人的成色。只可惜,王允成中途改换门庭投入高起潜麾下。川军上下来京城这么长时间,竟是一箭未发,反到是友军宁乡军战无不胜,得的功劳都快顶到天上去了。
而我等依旧是声名不显,想想就叫人丧气。
此次,王将军总算是下了决心,一咬牙将所有兵力都赌上了,要和建奴一决高下。又想起这两年,川军经过整训,整支军队从上到下的精神面貌都已同以往大不相同。
终于轮到咱们在沙场上显示我天雄男儿的武艺了,这时,大家胸中都涌动着一口热血,只恨不得立即提起兵器杀将出去。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川军士卒已经养成了令行禁止的喜欢,军纪在整个大明军中已然能够排在前几名。
所有的士兵都安静地站在那里,弩手更是竭力瞪大眼睛朝前方看去,试图看破这朦胧的雪幕。
突然,有轰隆的马蹄声传来,从敌人的本阵中冲出两百骑,如箭一般朝川军大阵刺来。
又是一声口令,“哗啦”一声,在骑兵身后,上万建奴步卒同时一动,一面面盾牌结成一片,如同一堵城墙,平稳地朝前推来。
没有呼号,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喊杀声,有的只是千万双冰冷的绿油油的眸子。一刹间,满世界都是兵器和铠甲的闪光,这光亮甚至透过雪幕而来,看得心中一阵发寒,建州军威,竟强大若斯。
同样的,川军也沉默地盯着前方。
这一场代表着这一时空,明清两军最高训练水准的,最高战斗力的军队都以同样的沉默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激烈厮杀。
战马速度快起来,雪花如同畏惧了一般,飞卷着从骑队两侧掠过,露出中间的一条通道。
建奴骑兵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有长矛有大刀有盾牌和短刃,但更多的是诸如长柄大斧、狼牙棒、铜头大棍、六楞金瓜、连枷之类的重兵器。如大斧、大棍这样的兵器,一般人提在手上走不了几里路就会累得气喘手软,可落到建奴手中却如竹竿一样轻飘飘灵活自如。
“弩手,瞄准!”
川军军官们大声的叫喊着。
“放!”
密密麻麻的弩箭突然呼啸着飞上半空,又仿佛被看不见的引力所吸引,瞬间沿着那条被高速冲锋的战马卷出的通道朝建奴身上射去。
狂风呼啸,满天满地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将弩箭的“咻咻”破空声掩盖了。
这一次打击,来得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冲在最前面的那一片建奴几乎人人身上带箭。
每战,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都会在第一时间迎接敌人最沉重最凶狠的打击,伤亡率也极高。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有,这一队人马又被人称之为敢死士,乃是军中最剽悍武艺最高强之人。
几乎在弩箭及体的同时,马上的建奴纷纷举起盾牌遮挡,一片夺夺的声音传来。
手中执着重兵器的建奴骑兵没办法带盾牌,只能将头埋在马脖子后面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