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纪纲拄着拐杖在众护卫簇拥下,走上了大堂台阶,进了大堂。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相貌颇为俊朗,只是一双眼睛,甚是阴冷。现在天色还不算热,却故作潇洒地摇着一把钢骨折扇,上下打量着柳若冰。
袁江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赶紧躲到了纪纲的背后。几个锦衣卫上前给地上卷曲着的庄敬掐人中,连声呼喊,晃了半天,那庄敬哼了一声,这才缓过气来,却还是疼得两眼翻白,冷汗直冒,一个劲痛苦地呻吟着。
那几个锦衣卫看见庄敬醒了,这才七手八脚将他抬到了后面。
纪纲身边那年轻人折扇一张,故作潇洒状地扇了几扇,笑咪咪对柳若冰道:“这位姑娘好身手,能将我纪某人的飞蝗石打落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柳若冰仿佛没听见,没答理他。
那年轻人倒转折扇,深深施了一礼:“小生纪缥,烟波缥缈的缥,纪指挥使是小生的亲伯父,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柳若冰还是神情淡漠,没理他。宋芸儿听这纪缥说他是纪纲的侄儿,心生厌恶,在一旁冷冷道:“我姐姐从不和狗说话的。”
“哦?那她也和你说话吗?”纪缥摇着折扇笑吟吟道。
宋芸儿杏眼一瞪,扬手就是一支柳叶飞镖,直射纪缥的肩头。
纪缥折扇一抄,轻巧地将那支飞镖接了下来。依旧笑吟吟道:“哟,小生看上的是你姐,你给我抛什么绣球呢?”
宋芸儿大怒,亮短刃就要冲上去。柳若冰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办正事要紧。”
宋芸儿这才狠狠瞪了纪缥一眼,回到杨秋池身后。
纪纲道:“姓杨的,你来我北镇抚司撒野,打伤我两位佥事,这帐怎么算?”
“很好算!你将这两个目无上司的家伙交给我,我会告诉你该怎么算!”杨秋池双手抱肩,冷声对纪纲道:“我问你,云愣是你抓的吧?”
纪纲也冷冷一笑:“你这是问我呢还是求我呢?”
“你他妈的不要张狂,你要不放云愣,信不信老子将你的诏狱翻个底朝天!”
这三个多月里,杨秋池已经知道皇上的心思,这纪纲敢动皇上爱妃的陵墓,为了陷害杨秋池,竟然敢将贤妃娘娘遗体砍个稀巴烂,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势头,虽然纪纲对明成祖的政权需要还很有用处,但这种势头却不是明成祖所希望的,因此,明成祖想把杨秋池培养成能制衡纪纲的一股强有力的势力,以免纪纲势力太大。所以,杨秋池现在后面有皇上撑腰,也就有持无恐了。
纪纲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在明成祖眼中的地位并没有发生根本动摇,就目前而言,明成祖需要纪纲更多于需要杨秋池。杨秋池目前还只是制衡纪纲势力的一个筹码。因此,纪纲倒也不惧。
纪纲哈哈大笑:“行!老子就坐在这里,瞧着你今天把诏狱翻个底朝天!”
杨秋池那也就是一句气话,这诏狱可是皇上的监狱,关押的都是皇上交办案件缉拿的钦犯,真要动手,正好给纪纲诬陷自己的借口,声称什么重要人犯因此死亡或者越狱,要把这帐算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惨了。
不过,如果就此认输,那这脸面何在,只得转过话题道:“纪纲,云愣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为何要抓他?”
“姓杨的,你好像只是一个副指挥使,老子才是指挥使,你这么问话,不是蔑视上司吗?”
“蔑视?你还用得着我来蔑视吗?”杨秋池狠狠啐了一口,指着纪纲道:“你别忘了,三个月之前,就在这大堂,皇上任命我执掌南镇抚司,同时纠察百官。你在锦衣卫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瞧你长了个脑袋不是光会吃饭不会记事的饭桶吧?你要还记得,总该知道,南镇抚司是干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