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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校对版] 赤军 3171 字 9小时前

要是自己拼命往前冲,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跟后面扯后腿,那反击就没有十足的胜算啊。

钟元常长叹一声道:“既受君命,何敢违逆?”曹去疾瞠目道:“此乱政也……”可他终究是个小透明,话才出口就被钟繇给堵回去了:“变更制度,其果未显,何得为乱?”先不说曹髦不可能真正地政归内廷,他大概只是想做个平衡而已,就算他真的彻底剥夺了外朝之权,目前也没有什么不良后果表现出来啊,你怎么敢一口咬定是“乱政”?

“若小人借势胡为,吾等始可拨乱反正。”现在就看崔琰、刘放他们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啦,若只是为了增强人主的权柄,那咱们真没什么好反对的,若敢打着皇帝的旗号擅权乱政,咱们才能加以反击。

桓阶点头道:“国家初定,朝中不宜动荡,钟公所言是也。”

是勋暗中叹息,嘴上却说:“君等所言,深敷我意。吾当善辅天子,勿使妄用神器……”注目曹德:“此事尚请太宰禀明太皇太后。”

本来后宫不预政事,但小皇帝尚未亲政,卞氏终究是他亲奶奶,开国皇后,事情总须让她知道——再说了,辛佐治搞出那么大动静来,卞氏也不可能闭塞视听,完全不管缘由吧。

桓阶瞟了是勋一眼,缓缓地说道:“君其用急,吾当用缓……然当吾等归京之时,恐又有一事为难……”

什么事情为难呢?果然不出桓伯绪所料,他们才一返回洛阳,中书左仆射刘先和尚书左仆射卫觊就主动递上了辞呈。刘先与是勋共事中书,再加上外甥周不疑乃是勋的门徒,甚至亲自登门来向是勋致歉:“天子妄为,吾不能匡正之,惶愧无地……”我怎么还有脸面继续据此相位呢?

是勋等人怕的就是这点。因为天子对于宰执人选是有直接任免权的,虽然曹髦尚未亲政,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的前提下,也不大可能罢黜宰相,但一旦有人辞位,再想换谁接任,那就方便他插手啦。于是竭力挽留刘先、卫觊,但二人去意甚坚,连递三回表章,曹髦乐得顺水推舟,自然应允。

随即曹髦就提名以杨修为中书左仆射、刘廙为尚书左仆射。

刘廙字恭嗣,乃西汉长沙定王刘发的后裔,南阳人,曾仕刘表,后投曹操。当年魏讽谋反,刘恭嗣时为魏国黄门侍郎,其弟刘伟受牵连被杀,若按汉律,刘廙也当连坐。但是曹操说了:“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下令赦免。

刘廙倒不能算是崔琰等人一党,他是著名的儒学之士,又通天文历法,但受宋忠、綦母闿等人影响较深,其观点每与郑门——尤其是流行的郗、是之学——相左,大概因此而曹髦、崔琰觉得此人方便拉拢吧。

诏下中书,是勋老实不客气就给驳了——你当我是刘先吗?皇帝说啥就是啥,连辛毗的气节都比不上?

当然啦,天子有任命宰执的权力,中书封驳,也必须拿出足够的理由来。是勋提出的理由是:刘廙为官资历不够,不可超拔;而至于杨修——“先帝尝使修掌机要,然终以‘前后泄露言教’下狱,若非群臣爱其才而奏请之,几不免死;后先帝虽用杨修,亦不使再预朝政也,则此人不堪为相可知矣。”

曹操当初贬谪杨修,主要的原因是杨修党同曹植,牵扯进了夺嗣之争,并且利用手中的权柄,多次泄露国家机密——这可是重罪啊,这类人怎么可能使掌国政呢?难道陛下您认为先帝当初是冤枉了他吗?

崔琰为曹髦行文找理由,双方交锋非止一日,最终只好各自退了一步。刘廙被任命为中书右仆射,郑浑晋位左仆射;原尚书右仆射鲍勋晋位左仆射,门下监刘放转右仆射。至于杨修,曹髦命其接替刘放为门下监——我直接任命内廷门下省的主官,这个不用你中书批准吧。

于是兜兜转转,杨德祖仍然得以门下监的身份,五日一入中书议事,晋升为副相执政。

接着,腊月已终,元旦来到,历史迈进了黄初二年,也就是公元217年,中原大疫……

第二十六章、是郎才尽

黄初二年的春季姗姗来迟,但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恐怖的瘟疫瞬间席卷中原地区,尤其是司隶校尉部和豫、庐、荆三州,官民人等,成千上万地感染了疫病,死亡枕藉——史称“丁酉大疫”。

其实也不能说谁都没有想到,起码是勋对这场瘟疫是一直有所心理准备的,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场大瘟疫同时酿成了建安文学接近毁灭性的大灾难,所谓“建安七子”,除孔融、阮瑀早已去世外,其余五个——王粲、应玚、陈琳、刘桢、徐幹——均因疾疫而死。

可是他没有想到,并不仅仅这些文人墨客如同原本历史上一般,在本年陆续病逝,还另有两位故友,史书并未明确记载,竟然也因染疫而殁。

一个就是鲁肃鲁子敬,死在了彭蠡的长江水师都督任上;还有一个是司马朗司马伯达,死在度部尚书任上。

消息传来,是勋悲恸难禁——司马朗也就罢了,他与鲁肃、王粲都相交甚久、性情投契,虽然已经做好了他们按照原本历史发展,这一两年就要挂的心理准备,真等接到噩耗,怀想往日的交情,仍然忍不住哭倒在地。尤其他在很多年前,便已然用前世贫瘠的医学知识点拨过张仲景,教以瘟疫成因,以及防治之法了,其后也多次在自己的著述中尝试传播后世的卫生知识,本以为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瘟疫流行,逆转天命、人寿的,谁想仍然无法变更结果……

“此殆天意耶?天意竟不可违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