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覆洲松开拉手,打量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肖正,看脸色应该已经自我恢复正常了吧。
回市局时,邱云正抱着一堆报告路过。
据她口述,凶器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刀把的凹缝里有黄小山和王龙海的血,经过比对,在王龙海的手上找到了伤口。
这孩子第一次捅人,很不意外地划伤了自己,大概他也是知道凶器上可能有自己的血,所以就算他烧毁了死者的衣物,烧毁了自己的衣物,处理了很多证据,却独独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孙覆洲喜笑颜开地夸了她一顿,又夸了法医室的人一顿,夸了检验员一顿,甚至把无辜路过的技术室主任都拉着夸了一顿。
刑侦队的人都说孙副这是因为可以结案太高兴了。
不出一天,孙覆洲头一回主动包揽了这个案子的收尾工作,办公室的人也是头一回看见孙大爷过了下班的点儿还在认真的伏案工作。
一个普通警员拿胳膊肘撞了撞隔壁的同事问:“你说,孙大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主动加班写报告?”
同事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儿:“你问我我问谁?”
对桌的人也插了句嘴:“我看孙副对这案子真挺上心,虽然之前也没出过这么大的命案吧……”
警员咬着笔杆说:“这回的案子是影响挺大,主要是太猎奇了,诶……你们说,是不是他从凌海转过来接受不了落差,所以才天天混日子,这回好不容易有个大案要案了,连忙证明一下自己。”
三个人纷纷点头,是这个思路没错了。
想不到孙副队长平时一副岁月静好的大爷外皮下,还蕴藏着一颗沸腾热血的励志中二少年心。
还挺让人热血沸腾的。
邱云抱着文书资料从他们中间经过,一不小心就替孙某人接收了这几道包含同情与敬意的目光。
她想把文书放到孙覆洲的桌面上,可桌面已经没什么能放的地儿了,她只好把书架扒愣了两下,找出一个空位,“孙副,你要的资料我放这儿了。”
“嗯。”孙覆洲头都没抬,从下午开始,除了吃饭,他视线就没从电脑上离开过。
邱云揪着手说:“孙副,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刘队和吴局去开会之前,特意说让咱们今天早点休息。”
孙覆洲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不用管我,你帮我联系一下缉毒队的霍光队长,抓获罗军那天,查获了多少毒品。”
他顿了顿,抹了一把脸,又叫住已经走远的邱云补充了一句:“帮我要一份毒品的检验报告书。”
背对着他的邱云偏着上半身,纠结地咬了咬下唇,慌乱地点头,离开地有些匆忙。
第18章 卷壹?大雪(十七)
热闹的春节已经结束,人们从快乐中抽身而出,转而又投身工作中去了。
在乏味的工作之余,随手抽出一叠报纸看,最醒目的最大的板面都留给了一起碎尸案的告结,这种带着猎奇色彩的案子不多,人们想起最开始关注它也就图一乐呵。
不过既然已经落入尾声,也就没什么吹风掀浪的必要了。
但真正身处风浪之下的人,却没那么容易抽身而出——黑啤酒会所刚遣散完最后一批员工,退了最后一位会员,作为管事的经理,阿东两个嘴角都快拉到下巴了。
阿东双手拿着属于陈禹的会员卡问:“陈少,您存的酒是给您带回去还是一块退了?”
陈禹用指尖摆弄着花瓶里早已枯萎的花,看都没看一眼阿东:“酒你放我车上去吧,给我多放两瓶人头马。”
沈垣打断他:“不行,那些酒要退回给供酒商的,只能多不能少。”
陈禹食指戳着花心将花打了个转儿,眼皮一掀:“沈总太小气了吧,几瓶酒都舍不得?”
沈垣面无表情地说:“舍不得。”
陈禹嫌弃地瘪了瘪嘴,扭过上半身,抬手对着玻璃的倒影,整理了两下油光锃亮的发型和挺括的西服衣领。
沈垣坐在他对面,摸着下巴点评:“你穿成这样真难看。”
话音停了停,又打量了两眼:“尤其是那个格子领带,跟村里的炕头布一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