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义不容辞道:“我说怎么您怎么大老远跑一趟——原来是有脏东西?那可得让我看看,谁胆子那么大……”
周洋说:“不急,跟你也算半个熟人。”
沈垣疑惑道:“我认识?”
“看看吧。”
两人走到地下室的一扇铁门前。
“……你们岂止是认识,当年就是他出的主意让你去陪那位陈少爷玩儿。”周洋在锁上录下指纹,“前段时间秦雯出事时,我便着手开始清理她的人,这不,就揪出来一个。”
铁门徐徐推开,一阵腐朽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
周洋忽然松开沈垣,然后走到角落。
“阿灿兄弟,你命硬啊,扛了这么久。”
只见有个人从天花板上吊下来,脑袋了无生机地低垂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衣服全被血水、脓水浸透了。
“阿灿?”沈垣用力握了握手杖,努力平静,“周哥,阿灿可是跟了您五年了,这是犯了什么事儿?”
周洋捡起桌上的一截钢筋,戳了戳那人的头:“他呀,替秦雯和赵崇送信,就是没想到,那娘们死的那么快,所以被我逮到了。”
沈垣后怕得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鼻子似乎开始适应这里的味道了。
“雯姐和赵哥……其实我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想着雯姐毕竟跟了您十多年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啪——
周洋手里的钢筋突然抽到了他腿上。
旧伤未愈的锐痛,倒是让他在浑浊的空气里清醒了一些。
他没抓稳手杖,单膝跪了下去。伤口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骨头扎进肉里。
搅啊搅。
“周哥,我错了周哥,这事我不该瞒着,都是雯姐……她说您找那李芳雪,她心里不是滋味,我还以为只是作给您看。”
沈垣拖着伤腿爬到周洋脚边,语气满是懊悔。他稍稍抬头,就能看到正前方阿灿的脸。
微微起伏的胸腔是那具身体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沈垣仰起头余光正正好看着阿灿:“我真不知道她来真的。”
昏暗的地下室一片寂静,周洋定定地看着他迟迟没出声,直到沈垣疼得脸色转白。
“来来来,起来。”周洋用手帕擦了擦手,扶了他一把,“刚刚是我手滑了,你看你,怎么吓成这样。”
沈垣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自己会去验证,暂时不动他是因为他还能帮忙做事。
“是……周哥。”
“这人已经废了,你看着处理了吧。”
周洋指了指身后的阿灿。
“是。”
周洋走出了地下室。这里只剩下他一人,但沈垣一点要张望的心思都没有——自始至终这里就不止有他们两个。
沈垣拖着伤腿靠近阿灿。
借助头顶的一个不怎么亮的灯泡,他看见了一双没有指甲的手。在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金属托盘,里面盛着一小堆带血的牙齿。
其中有一颗是镶金的,这颗牙还是当时他陪着阿灿去做的。
“对不起。”
沈垣在桌上一众利器里挑了把小刀。
阿灿原本是个阳光灿烂的小伙子,也算是应了他的名字。他模样很正,许多姑娘都喜欢他,却从没见他喜欢哪个姑娘。
也或许有,但只能被他永远藏在心里的那种。
周洋打断了他的手脚,以防他反抗;为了满足自己的脾气,又折磨了他的肉体,以至于五脏六腑早就不成样子了。
甚至,地面上有一坨被血包裹着的烂肉,它掉下来的地方,沈垣看不都不敢看一眼。
他咬咬牙一刀捅进阿灿的心窝。
那是沈垣能想到最快的方法了。
应该几秒钟内就能断气,至少死了比活着舒服。
拔出刀的时候,血溅到了他脸上,是炙热的、滚烫的。
沈垣闭了闭眼,忍住了眼角的酸涩。
“阿灿”有很多个,死了这个,还有下一个。就连他,也只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