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覆洲交给她自己的手机:“这样,我上山一趟,你现在就去通知离这里最近的乡镇派出所出警,如果天黑之前我没有'回来,就去山里的祠堂旧址找我。”
邱云一听就要拒绝:“现在上山会不会太晚了?而且你把手机给我,我们不就没办法联系你了。”
“手机我带上山也没用,如果那时候在祠堂找不到我,就用我的手机联系那个备注是外卖的电话,通知局里定位我的位置。”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
孙覆洲迅速检查了随身佩戴的短刀和手电,临时作出决定的后果就是导致他所能用的装备非常简陋,不过他清楚自己肯定没法等到增援姗姗来迟;并且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现在不去,王二傻就不一定还能等着他了。
邱云见他已经打定主意,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没再拦他,转身去了联系乡镇派出所。
由于前两天的雨水,山上路滑,本就狭窄的小路中还有不少被雨打下来湿透了的枯枝败叶,和两旁的杂草灌木交杂在一起,让路面的情况更加难以辨认。
孙覆洲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越往深处,雨水带出的土腥气就越浓郁。
他的前面、后面、头顶、脚下,都被森森的绿意包裹。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近期进山的人不多,孙覆洲尚且能借着地面上残留下的踩踏痕迹来判断大致方向。
一路上还算顺利,孙覆洲走到祠堂的时候,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
和记忆里的模样无甚差别,被遗忘在山林中的建筑正在一点一点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墙体上攀附的植物比上次来时好像更茂密了。
祠堂门前有块空地,泥泞的情况比山路严重些,脚印便也更加清晰。
不过有一点,孙覆洲记得上次来时,祠堂的门还是锁着的,现在的祠堂,大门大开,好像在敞着怀抱任人观摩似的。
忽然祠堂里传出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一样。
孙覆洲将小刀倒执在手中,紧绷的身体随时都能展开防御和爆发攻击。
就在他打算靠近祠堂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孙覆洲的唇线瞬间绷直:“王愿南在哪?”
在进村子的第一天,他就曾仔细观察过这个王二傻,十几岁的少年,骨骼瘦小,弓腰驼背,放在女生堆里都嫌瘦小——也可能是因为他整个人套在用宽宽大大的编织袋缝补成的衣服里,那衣服里的空隙看起来还能再塞两个他。
加上他不符合常人思维举动——第一眼的印象时常会奠定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形象,孙覆洲那时候就觉得他就只是个智力低下的小男孩。
孙覆洲逼近了他一步:“我再问你一遍,王愿南在哪!”
王二傻站在门口,听到他稍带情绪的声音下意识退了半步,孙覆洲这才看见他的手指尖正在往下滴血。
甚至脚边的地面已经染红了一小块了。
他心中一紧,又逼近了一大步:“说!”
王二傻终于开了口:“她……她马上就……能解脱了……!”
他一开口,智力低下的特征立马就暴露了出来——口齿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让王二傻着急地挥舞了一下双手,仿佛要比划出他的所作所为。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原本早就开始一点一点向他靠近的孙覆洲,忽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鞋底带起泥巴,飞溅了自己一裤腿。
直到现在,孙覆洲才知道这个发育不良的小男孩真正的力气有多大。
意料之外的认知令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不过孙覆洲很快就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变为有目的地用手和膝盖去压制他。反观王二傻的行为,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只会用两条胳膊带着全身的力气反抗,双腿在地面上胡乱地蹬。
搞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狼狈,尤其是明明一直处于压制性上风的孙覆洲,仍被他溅了满身的泥点子。
孙覆洲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把他的手反绑了起来,然后又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已经不指望这人能主动招了,索性提着他走进祠堂。
然而祠堂里的景象瞬间让他顾不得抓紧手里的王二傻——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正像个虫子一样在地面上向门口耸动,她的四肢都被绳子牢牢地捆住了,不知道哪里受了伤,白色的裙子上有一片很明显的血迹,海藻一样的头发如今枯槁如草,蓬头盖脸的耷拉着。
见到有人走了进来,王愿南的第一反应是极其抗拒且惧怕地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孙覆洲只好将王二傻和旁边的栏杆绑在一起,然后立马赶到王愿南身边,首先检查她的伤口——伤是利器划伤,在锁骨上,刀口很长,但已经差不多止住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