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愣了一下,卫风这意思是让他回京城吗?他刚刚在卫风面前展示了自己有用的一面,正想着大展宏图呢,卫风怎么让他回京城去?
“将军……”杜宇不解的叫了一声。
“子玄,你不要误会。”卫风看着杜宇有些着急的面孔笑了,他摆了摆手,解释道:“子玄,你不要误会。我在这里打仗,最担心的不是匈奴人,而是京师。京师如果不稳,我这里随时都会受到影响。京师的事一直由我二兄卫不疑居中协调,但他那个人温厚有余,对付那些宵小之辈并不善长,所以我想让你回去辅助他。如果你还是想在战场上立功,我也不勉强你,我另派人就是了。”
杜宇一听,恍然大悟,他连忙拱手笑道:“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感激不尽,如何敢有不愿之理。请问将军,回到京师之后,有哪些人是可以协助将军的。”
“丞相大人暴胜之,搜粟都尉桑弘羊,光禄勋田仁……”卫风掰着手指头,将几个可能帮得上忙的人一一数给杜宇听。杜宇神色不变,心里却惊骇不已,卫风说出这么多人,却从头到尾没有提到太子,这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看来卫风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消除,相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情形。
卫风说完了人名,最后对杜宇说:“你先帮我拟个奏表吧,把这里的情况向陛下汇报一下。”
杜宇一惊,收回心神,恭敬的点了点头:“喏。”
昆莫带着大军一口气跑出去三百里,直到断后的李陵赶上来,告诉他汉军没有追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淡去,胜利的喜悦这才浮上心头。他踢了踢挂在马鞍边的难楼王人头,抚着难楼王的那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喜不自胜。他爱不释手的摸着象牙刀柄把玩了半天,咬了咬牙,将宝刀推到李陵的面前:“左校王,这次能险中取胜,斩杀难楼王这个老狗,左校王是首功。要不是左校王,我不仅不能取胜,只怕还会被汉人堵个正着。这口宝刀,就算是我的谢礼吧。”
李陵看着那口宝刀,又看了看昆莫,忍俊不禁的笑了:“大王这是什么意思?不放心我吗?”
昆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口刀太好了,他确实舍不得送给李陵,但是这次如果不是李陵,他现在说不定就跟难楼王一样,被人砍了脑袋。可以说李陵在半个时辰内所做的一切,挽救了他昆莫,最好的战利品,当然应该由他来拥有,要不然下属都会说他太贪婪。
“大王不必如此。”李陵推开了刀,抚着颌下的胡须,淡淡的笑了。“这次打乌桓人,我是不赞同的,是大王力排众议,一击成功,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再者,我没能生擒白鹿,是有罪之人,大王不责罚我,已经是很宽待我了,我如何能再受此重赏。”
第048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昆莫一听,一时不该如何说才好。他盯着李陵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半天,希望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他究竟是真的不想无功受禄,还是在推脱。看了半天,他也没有看出什么疑点来,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笑了:“乌海子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那地方有百十个人把守,确实不好打,何况还有那几个射雕手。跑了就跑了吧,反正白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这次杀了他老子,下次再杀他也不迟。”
他犹豫了片刻,又吧哒了两下厚嘴唇,有些心虚的说道:“左校王,你说,这次我们到汉人那里打草谷,什么好处也没有捞着,左大都尉还被汉人袭击了,辎重也丢了,虽然我们抢了一部分回来,也从乌桓人那里补充了一些,可是毕竟还是损失不小。你说单于会不会怪我?”
李陵摸着胡子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铁托被袭,只是他自己大意。如果说他是苦战之后败逃,那还好说一点,他连打都没打,就直接跑了,把大军的辎重全扔给了汉人,将我们全部陷于死地,这个罪责可不轻。他说破天去,也没办法洗清自己的过错,单于也就不会相信他的说辞。至于右贤王那边,我们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是看汉军基本没有损失来看,他那边估计也没有什么收获。跟他们比起来,大王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是全歼了乌桓人两万精锐,还割下了难楼王的人头,这个功劳抵得上任何损失了。何况我们抓了那么多的俘虏,损失也并不很大呢,我想单于会对大王的成绩感到满意的。”
昆莫听了李陵的分析,总算放了心,他自我解嘲的笑了:“但愿如此才好。不瞒左校王说,这一路上可把我愁坏了。”
“大王早点休息吧,苦战了一天,将士们都疲惫了。”李陵笑着说:“我来断后,大王大可放心睡个好觉。明天开始,我们还有四五天的路要赶呢。”
李陵这么一说,昆莫也觉得疲乏起来,打了大半天的仗,又跑了大半夜,他确实累了。他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就辛苦左校王了,等单于的赏赐下来,我一定不会亏待左校王。”
姑衍山单于庭。
狐鹿姑单于背着双手,锁着眉头走进了后帐,大阏氏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接过单于身上的大氅,扶着他坐下,一边让人准备酒肉,一边示意两个漂亮的女奴上前服侍。单于半靠在一个女奴的身上,将双腿搁到另一个女奴的腿上,皱着眉头对大阏氏叹了口气:“只有到了这里,才算是耳根清净了些。”
大阏氏虽然心里对单于在烦些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却装作不知,伸出细嫩的手,拿起一把小银刀,割开一块最鲜美的羊肉送到单于的嘴边:“单于,又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吗?”
单于张开大嘴,从大阏氏手中的刀尖上啃下羊肉,细细的嚼着,一边摇头说道:“为难的事多了。铁托中了乌桓人和汉人的埋伏,大败而回,可是他却不到我这儿来把事情说清楚,反倒跑到达林那儿去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铁托,单于既失望,又恼火,不由得捏起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想到一拳捶在捶腿的那个女奴粉拳上,顿时把那个女奴捶得花容失色,眼中含着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来,更不敢甩手表示疼痛,只得紧紧的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继续给单于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