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踏山在圆桌旁坐下,奇怪地说道:“你这房里没厨房,你怎么做饭呢?”
“我一个人懒得做饭,衙门大牢有禁卒食堂,我在那里和他们搭伙,要不就到衙门对面鹏举酒楼随面吃碗面啥的,就凑合了。”
杨踏山感叹道:“我以为我已经够苦的了,没想到你的生活也是如此清苦。对了,你爹不是为了救知府大人的命而牺牲的吗?知府大人应该给你一些银两坐安家费吧?自己置办一个家,多好啊。”
说到死去的爹爹,成子琴微微有些黯然,随即勉强一笑:“韩知府对我们家挺好,给了六十两安家费,我没舍得花,留着呢。反正一个人住,衙门里有空房,有住的就行。”
杨踏山才十六七岁,也不会拐弯抹角,问道:“你怎么会想当捕快呢?女孩子干这一行,毕竟太过辛苦。”
成子琴苦笑道:“我娘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我爹。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前年我爹陪同韩知府出公差,遇到山贼,我爹为了救韩知府,力战而死。我家已经没什么亲人,虽然有六十两安家费,我一个女子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坐吃山空吗。所以我就和韩知府说了要求当捕快。韩知府也劝我不要干这一行,太辛苦太危险,还不如找个人家嫁了。我坚持要当捕快,韩知府这才准了。”
杨踏山叹息了一声:“你可也真够苦的,孤身一人干捕快……”
成子琴笑道:“我不觉得苦啊,我爷爷、我爹都是干捕快的,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当捕快呢,我偏要当,而且,我们家世代捕快,我不当捕快,又能干什么呢?”
“是啊,人要是还有别的路,也不会当捕快这行当的,”杨踏山感慨道,“如果不是我走投无路,也不会进这一行,只不过,干了这一行觉得也还不错。”
成子琴瞧了他一眼:“你破案这么厉害,难道也是捕快世家出身?”
杨踏山不想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去,摇了摇头,说道:“嘿嘿,我也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算不得什么的。”
“那可不是,从你侦破官印丢失案我就知道,你破案很有一手。不过,每次提到这问题,你就打哈哈,我也就不好问。今天这案子,也是你很快就找到了破案线索,这案子要能顺利侦破,你当立首功。”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没到讲功劳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的侦破思路是否对头,等抓住了真凶,咱们再说罢。”杨踏山笑道。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噼哩啪啦踩着水朝这边走来了,这么大的雨,会是谁呢。杨踏山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眼望去,只见雨幕中一个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红油雨伞,腋下还夹着一把,正是杏儿。
杨踏山迈步出门,站在屋檐下高兴地叫道:“杏儿!你怎么来了?”
杏儿看见杨踏山,欣喜地叫了声:“少爷!我给你送雨伞来了,听说你在后院,我正到处找你呢。”快步走了过来,进到屋檐下,收了雨伞。轻轻掠了掠额头上被雨雾粘湿的刘海,朝杨踏山甜甜一笑。
成子琴在屋里叫道:“是杏儿啊,快进来吧。”
杏儿忙笑道:“不了,杏儿的脚有泥,会弄脏屋里地板的。”
杨踏山低头一看,只见杏儿的布鞋和裤脚都湿了,布鞋边上都粘满了黄泥巴,心疼地说道:“瞧你,那么大的雨你还跑来。等雨停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啊。”
“不碍事的,”杏儿笑了笑,抬头望了望雨幕中天边的滚滚乌云,说道:“这天还黑得跟锅底似的,这雨恐怕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呢,我着急了才来的。”
杨踏山爱怜地搂着她的肩膀,接过她手中的红油雨伞,转头对成子琴道:“子琴,杏儿来接我,那我先回去了。”
成子琴已经走出了房门,点了点头:“那好,你先回去吧,等派出去的兄弟带回了消息,咱们再作下一步打算。”
杨踏山点头,拱了拱手,撑开雨伞走进了雨幕。杏儿也打了一把伞,与成子琴告辞之后,匆匆跟上杨踏山,两人出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