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有招拆招:“我应该知道吗?”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回答一直都详细且条理清晰,几乎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但怀疑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相当于给被怀疑人定了罪。
孙覆洲率先结束了这段场谈话。
“我倒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毕竟沈老板以前也是一类人,彼此之间应该比较熟悉,您不知道就算了,感谢您的配合,今天打扰了。”孙覆洲将喝光的杯子轻放在桌面上。
孙覆洲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还有,谢谢你的牛奶。”
玻璃杯上的牛奶渍已经有些干涸了,变成了奶白色的奶渍。
沈垣看着对面空下来的沙发,下陷的痕迹还没恢复原样,他松下袖子,缓缓地朝后靠下。
孙覆洲和刘承凛路过二楼大厅时,经理阿东还热情地送别他们,并呈上了一份包裹,称是监控,包含了当晚店里以及大门口的。
瞅瞅这全套服务,他都忘了要监控这事。
若放以前,孙覆洲可能还会有闲心感慨一番,但现在,他一言不发,面色沉沉。
刘承凛走在他身侧,终于问出了早就想问的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孙覆洲抿了抿唇:“对不起。”
作为一个刑警,毫无证据就把人当嫌犯审,这种新入行的菜鸟都不屑犯的错,他一个刑侦队副队长却堂而皇之地犯了,何其新颖。
刘承凛扯了扯嘴角,没料到能从死鸭子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你怀疑他?”
孙覆洲说:“倒不是怀疑——他的说辞没什么漏洞,只是当晚那个包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承凛说:“刚刚怎么不说去看看?”
孙覆洲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忘了,而是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人家地盘,监控都随意给你看,不就是保准我们查不到东西?去了也没用。”
刘承凛摩挲着下巴说:“嗯,不是没道理,但我更倾向于不是他,没有动机,也没理由把尸块丢在自己店外面。”
孙覆洲被噎住了,这种事他当然明白,也就是这样,他才拧巴。
刘承凛又晃了晃手里的u盘:“监控我发给李儒分析,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孙覆洲嗯了一声,又重归安静。
“你之前认识沈垣吗?”刘承凛忽然问。
听了这句话,孙覆洲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但在刘承凛的眼里,他看起来平静得毫无波澜。
“你就别管我的事了,有那功夫多回去陪你老婆孩子。”孙覆洲扬扬手开始打发他,“不出意外的话,吴局又找过你了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把这个案子办好,让他点着小火苗,下次在办公室外面壁的,可就是你了。”
“多谢提醒,你也一样。”
走到一半,孙覆洲忽然停下:“对了,我上午请了假,你自己回去吧。”
刘承凛并不意外:“去看伯父?”
孙覆洲点了点头,平白生出了一股沧桑。
刘承凛没再多说,很快就驱车离开了。
孙覆洲一个人坐上驾驶座,终于松懈了浑身的力气,昨晚熬夜等黄毛的财产记录,今天有一大早来“蹲点”,已经身心俱疲。
想起案子和沈垣,孙覆洲不由得一阵头晕脑胀,连忙点了根烟,就着寒风抽了起来。
他已经戒烟两三年了,最近却又毫无预兆地抽了起来。
烟草刚入肺里,脑袋就清醒了起来,忽又觉得嘴里索然无味,就用后视镜上的积雪灭掉了剩下大半截烟。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拧了一圈车钥匙——
车子发出了两声低吼,随后就歇下身躯没了反应。
孙覆洲又一次试图启动车子,发现它的确没法继续工作了,不由得气急败坏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没成想喇叭被他失手拍响,还惊着了一位路人。
“孙队车坏了?”一个横空出现的声音让孙覆洲吓了一跳。
孙覆洲不知道沈垣什么时候从会所里出来的,可能也被刚刚喇叭声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