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覆洲的手摸上自己的锁骨,上面一直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感。
沈垣和他做的时候喜欢压着他,用相拥的姿势,最好是拖着他坐在怀里,沈垣就能刚好把脸埋在脖颈附近——为的就是要孙覆洲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袒露出来。
所以每次做完他身上总会多几个牙印。
而他压着沈垣的时候则相反,他“不喜欢”看到沈垣的脸,或者说他怕在这个时候露怯,所以总从背面进入。
沈垣的背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疤,他喜欢一边数那些疤一边摸他的肋条骨。
一个两个疤……一条两条骨……
孙覆洲望着窗外一点点亮堂起来的天空神游,连沈垣在他身边坐下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沈垣说:“睡一会儿,起来之后去医院吧。”
孙覆洲盯着他的脸,沈垣和他说话时会很慢,基本能从口型上分辨出他说的内容。
其实他昨天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已经做了基础检查,只是醒来不愿意配合治疗。
要不是最后李儒推他的那一把,两人应该都会被埋在石堆下,所以他只是聋了还真算不上伤。
“现在就去吧。”孙覆洲忽然说,“李儒的手术昨晚就做完了,我想去看看情况。”
沈垣揉搓着他的手指,医院里的情况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就怕孙覆洲去了承受不住。
孙覆洲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两人一下子高度平等了,孙覆洲光着屁股下床,在沈垣的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挑了套条纹毛衣配黑色长裤,两人身高接近,不过沈垣比他瘦点。
沈垣也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旁边,伸手掰过他的脸,一边揉着他的耳朵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去可以,配合治疗。”
孙覆洲见他卖力做口型的样子有些失笑,但又实在笑得像哭一样难看——他都奔三的人,连配合治疗这种事都有人不放心,得多没用?
最后两人有商有量地决定好了,先去做个深度检查再去看望李儒。
“顺便我的腿也要复查。”
沈垣上手帮他拉卡住的扣子,孙覆洲就闲出手帮他扣皮带。
等到孙覆洲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沈垣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听不见。
孙覆洲一边蹲下帮他绑鞋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想吃楼下的白菜包子,你喝点牛奶吧,长骨头……”
沈垣揉了一把他的头顶——短短的,有些扎——看起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了,就好像从没被影响一样。
去医院之前,他们在楼下解决了早餐。
包子铺的大娘是孙覆洲从刚搬来樰城就认识了的,店里的包子做得皮薄馅大,但她还有个特点,就是说话嗓门很大,比她们家包子的香味传得还远。
一见到孙覆洲和沈垣,大娘就热情地招呼他们,大娘的儿子刚进部队放大头兵,知道孙覆洲是警察后每次都会多给他送一个包子或者鸡蛋。
大娘笑呵呵地说:“多吃点,你们干这行费力气。”
她每次都会说这句话,所以尽管听不见,孙覆洲照样应个好就行了。
他们结账时,大娘在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孩唠嗑,用很大的声音说着督促鼓励的话,弄得学生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了。
直到沈垣走出了包子铺一段距离,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次头,而那个大娘刚好此时面向他,紧接着就向他招了招手。
心里一暖。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专心啃包子的孙覆洲。
这片天空下,每个人都沐浴着同样温暖的阳光,他仅仅是蹭了一点,就觉得美好的不得了。
从家到李儒所在的医院,一定会路过经典时代ktv,经过一夜,路面已经被清扫,但那栋建筑还以一种绝望的姿势伫立在那。
但孙覆洲没往那看一眼,连余光都未曾光顾。
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甚至无需回想。
那场爆炸发生的太突然,当李儒刚导出第一段监控视频,监控屏幕就弹出了警告窗口,两人都避之不及,刚跑出房间没两步身后就发生了爆炸,最后是李儒推了他一把,他得以获救,李儒却埋在了石堆里,唯一在外面的手,抓着一个u盘。
“到了。”
沈垣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孙覆洲这才发现,窗外已经是医院大楼了。
“喂,刘队,是我,我们已经到医院了。”沈垣拨了刘承凛的电话,“我先带他去做检查,你们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