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从隔壁的监控室出来,一见到赵崇便热络的打招呼:“老赵,你可来的太晚了。”
赵崇还是一副阴鸷的模样,打扮的也不甚讲究,相比见不得光的周洋,他更像那个藏在樰城暗处的恶狼。相反,周洋的形象也比他更适合坐在赵氏顶层的办公椅上。
但可惜,赵崇是赵氏的后代,无论如何,都比周洋合理。
赵崇的笑止于表面:“听说你明天要去港口?”
周洋说:“是啊,如果能冒险取下那批货,纯利比年前那一批,最少翻五倍。”
他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张得大大的。
赵崇不为所动地按下他的手:“可我听说,这些货和赵流羽有关系。”
周洋佯装惊讶:“赵流羽?他连回国都没办法,你难不成还怕他?”
赵崇的脸色更阴鸷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便没有发作:“他只能跟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怕他干什么?”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跟刀子似的锋利,恨不得把远在天边的赵流羽千刀万剐。
关于他们往事,沈垣道听途说过一些,猜测过一些,确认过一些——最开始赵崇和周洋是在m国认识的,当时的赵崇被家族流放,没钱没权,在当地流浪的时候认识了不学无术的混混周洋。
之后两个不择手段的人在一起,便成就了今天噩梦。
这个过程远比他想象中的黑暗、复杂,他们得到了最初妄想的一切,所以这两个恶徒,逐渐开始觊觎对方的所有物了。
周洋带头走进别墅:“进去说吧。”
别墅门口有专人做安检,轮到沈垣时,探测器亮了起来。
“不好意思。”
沈垣抱歉地笑了笑,从口袋翻出一枚……戒指。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套在了食指上。
他晃了晃手:“这是周哥给的,有什么问题吗?”
吐着信子的蛇扭曲成环,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周洋没什么表情,给安检员使了个眼色。
安检员这才退到一边:“那没事了,请。”
?
别墅上是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别墅下的地窖是阴暗潮湿,腐朽遍地。
孙覆洲一个人折腾累了,摸了个墙角坐了下来,没多久就开始打起了盹。
在陌生的环境加上别扭的姿势,他没能安然入睡,只做了个浅薄的梦就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
他梦到了自己变成了王二傻,因为一不小心偷听了王家坉里的秘密,然后在祠堂被沈垣一枪崩了。
僵硬的身体坐直以后,骨骼的举动令他忍不住用大口大口地呼吸来缓和,感知觉被无限放大,孙覆洲甚至感觉到脸上喷溅到的血已经变干发硬——牵动着脸部肌肉时,上面的血渍便开始崩裂然后往下掉细碎的粉末。
那个梦的后劲和身体的疼痛绞在一起,令他一时间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
经过一场梦,孙覆洲大约想明白了王二傻的所有行为,他一个常年游离在王家坉边缘的角色,他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最容易的。
他杀害王莉、绑架王愿南,不仅仅是为了借此告诉外人这个村子里的扭曲,事实上他应该是不信任警察的,所以他在发现他们去了县公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绑架王愿南,再次制造一场动静,为的就是试探他们是否可信。
而他真正的初衷,则是去年死的不明不白的王霞。
根据不久前周洋和手下的对话,这些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应该都是被他们用来赚钱的工具——对于王家坉的少女们,他们用资助威逼利诱;而樰城的少女,他们则挖了贷款的坑等着她们跳下去。
孙覆洲的胃里开始抽搐。
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黑暗得多。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这是谁说的来着……?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市局搞扫黑除恶那么多年,从没想过,这么大的毒瘤依然滋生在这个城市之中。
好在明天……市局在港口早就安排了人手,擒贼擒王,周洋一旦落网,这颗毒瘤再大,也是要被连根拔起的。
等到那时候,沈垣……他的沈哥,一定会好好的、如愿以偿回到太阳底下!